水美,我永远的念想
家乡秀美的河流早已干涸了,只有耸立在公路边的那块路碑还写着“水美”两个字,让人对往事还有一些念想。但在我心里始终有这样一种热切的期盼:当哪天生态文明之风真正吹到山里的时候,再还孩提时常喝到的清澈甘纯的山泉水,再听听那古琴般深沉动听的溪水声。 ——题记
我小时候读书那个地方叫水美。水美其实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庄,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静静地流过,在那里拐了两个大弯,鬼斧神工般造就了山水争辉相映的别致景象。或者,水美这个名字就是这样得来的。在河的两岸散落着几个小村落,有好几百人居住在这里。我读中学时,家乡那所唯一的中学就坐落在水美村的河边上。
记忆中,家乡那河水清澈如镜,尤其是早上那些到河边挑水的村姑总爱对着水面梳洗打扮一番。其实,家乡那水真正迷人的地方是其甜如清泉,纯如甘露。当你口干舌燥的时候,舀上一碗畅饮,你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旷神怡;当夏日炎炎之时,脱掉衣裳跳进河水中浸泡,真的会令你畅快无比,一辈子都难以忘怀。我是喝着家乡的水长大的,直到今天,家乡水的甜美依然令我回味无穷,常常沉浸在那时候的幸福感觉里。
都说“美不美,家乡水”。其实,家乡水的那种甜、那种美,是千百年来那种原生态的环境造就的。家乡那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四周大山环绕,绝对称得上青山秀水,这里更有粤西第一高峰大田顶。大雾岭山脉横跨全境,方圆百里,山高林密,在镇的南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大雾岭山脉中流淌着的千万条溪流就是家乡水的源头,它们日夜流淌着,逐渐汇成东、西两条河流,一直到圩镇上才汇聚成为一条奔流的大河。小时候,常听父亲说,他年轻时为了生计,带着村里的青年们在河里放木排,把山里的木材以及一些土特产运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通往山外面的公路,运输只能靠这条河流了。记得当年我考上大学离家时,曾和同学们在河边留影。现在翻出当年的老照片,几乎每一张的背景都是那如诗如画的山与水。说实在,那时候家乡的水真的给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了:宁静如镜,翠竹倒影,波光闪闪,流水潺潺……还有那沿河安放的一个个巨大的水车,日夜咿咿呀呀地转动着,构成一幅以水为纽带的至臻至美的图画。
然而,这种美丽的景象已难 觅踪影了。现在回到家乡,除了看到小路边还有 矗立着“水美”字样的路碑外,再也看不到那美丽如画的河水了。当年那些潺潺的小溪大多数已经断流,曾一度奔流不息的河流已变成了干涸的乱石滩。我只能站在河边,努力搜索遗留在脑海里的那些已变得支离破碎的美好回忆来填补心中的失落。虽然我也看到了家乡这些年的变化,当年低矮的砖瓦房早已难觅踪影,就连白云深处的人家也建起了别致的乡村别墅;每一条村道都铺到了家门口,百姓的出行早已换成了摩托车和公共汽车,从镇上到最边远的村庄也只有一个多小时。但我更看到了这种发展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大片的田地被占用,那座座苍翠的山峰,万仞石壁已被开发利用,那些被人们视为生命之源的水,那些常被我引以为豪、津津乐道的甜美的家乡水早已成为回忆。
我之所以拿起笔来写下这篇短文,实在是生活中有太多的感触和感悟使我有感而发。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委员代表及各大媒体都在呼唤:“未来我们将喝什么样的水?”我记忆中家乡水是那样的清纯甘甜,令人神往。而如今家家装上过滤器,甚至桶装水、瓶装水齐齐上阵却难以让人放心饮用。据有关部门对全国118个城市连续监测的数据显示,约64%的城市地下水遭受严重污染,33% 的地下水受到轻度污染,基本清洁的城市地下水只有3%。专家研究还表明,饮用水中可能存在的污染物也逐年增加了许多新的种类,致使不少安全隐患无法排除:一是工业污水难以用传统的生物方法去除,比如含氯的农药等;二是抗生素药物类用微生物方法难以降解;三是饮用水生产环节产生污染,如消毒使用的氯气,会残留于水体,等等。这是专家对城市水污染的研究结果。而我家乡远离都市,处在大山深处,水的流量和质量都在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我相信也是污染所致,其污染源主要是落后的、不文明的生产和生活方式造成的。
在我老家那条小村子,三面是高山,后山有两条溪流缓缓而来,就在我家门前汇合。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生活用水都是直接到溪里担回来的,根本就不用过滤,小溪最深处有一米多,是村里孩子们夏天玩耍的好去处。我小时候就常在那里游泳、摸虾、捉鱼,真的很快活。尤其是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溪里那淙淙的流水声随着山风一道飘来,感觉十分唯美。而现在,所有美好的东西只能靠回忆了。我问村里人为啥溪水会断流,他们说你到溪里看看就知道了。我沿着溪边往山里走,看到一条条粗大的水管布满小溪的两旁,山上的泉水就这样通过密密麻麻的水管流到镇上,小溪就停流了,大河就干涸了。而每一条停流的小溪已成了村民的垃圾填埋场,所有的建筑垃圾、生活垃圾,甚至人畜粪便全部倒在小溪里,只有等到夏天洪水来了,才能冲刷干净。年年如此,早已成为村民一种见惯不怪的生活习俗。悲哉!家乡过去那种青山绿水的自然生态就是这样被生活在这里的村民在不经意之中毁了。
曾经流传的一个真实的笑话让人啼笑皆非。市长到一个山区镇调研,美丽的自然风光让市长流连忘返,赞叹不已。市长突然拐进了镇中学,校长慌忙迎接,陪着市长兴致勃勃地参观校园。突然市长发现了新大陆,在靠河边的一块空地上,有一堆小山似的垃圾,市长很不高兴,刚才还笑容灿烂的脸也变得阴沉,他批评陪同的镇领导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垃圾处理好。校长紧张得不知所云,连忙说平时都把垃圾往河里扫,这次是学生偷懒才堆到这里,他保证马上组织全校师生把垃圾推到河里去,当场把市长气得满脸发黑,拂袖而去。听到这笑话,我心里很沉重,一个中学校长尚且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去责怪普通百姓呢?地方当政者如果单纯为GDP,为政绩,环境保护就只能是在会上说说而已;普通百姓如果只是图眼前方便,不顾子孙后代的幸福,环境污染就会随时随地发生了。
家乡秀美的河流早已干涸了,只有耸立在公路边的那块路碑还写着“水美”两个字,让人对往事还有一些念想。但在我心里始终有这样一种热切的期盼:当哪天生态文明之风真正吹到山里的时候,再还孩提时常喝到的清澈甘纯的山泉水,再听听那古琴般深沉动听的溪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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