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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约好了医生在住院部办公室为我复诊,医生很忙,还没来。
突然听到有点激昂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隐约是与钱有关的。不一会儿,护士快步的走进办公室,一边叫来一个男医生叽叽喳喳的说着。接着一个中年男子,黝黑的肤色,头发凌乱,穿一件褪了色的T恤,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他嗫嚅的与护士、医生对着话,那声音软弱无力。
“你今天必须去交钱,不然你老婆的治疗就要停止了”护士的声音掷地有声 ,
“当时我已经和你们说过微创是要比剖腹贵的,而你们也选择了做微创......”男医生的语言生硬。
“那...那...那我们现在用了多少钱 ,总共欠了医院多少钱?”中年男子弱弱的小声问着,他眼神慌乱,神色局促不安。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病号的衣服,用手护着腹部,慢慢的踱了进来。中年女人头发蓬松,脸色蜡黄,也是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此时,我不由得想起了父母 。
“你老婆术后用的那个止疼泵挺贵的,当时也和你们说了......”护士的声音底气十足,
“你现在去交钱吧,不要影响了你老婆的治疗”医生不带任何表情的说。
中年女人虚弱的站在丈夫的旁边,神情有点呆滞,不发一言。似乎正在讨论的事与她无关,即使是听着已经迫切威胁到自己生命的话语,她始终不言语,默默的站在丈夫身旁。
“请告诉我究竟欠费多少?”中年男子好像迸足了气力,终于把自己的声音提到引人注意的高度。
“住了四天,总共用了9080块,欠交1960块,你必须到交费处交了钱,她才可以继续治疗”护士口齿伶俐的说。
接着又是一阵的吵杂声,护士、医生的声音占主导的位置。中年男子眼神躲闪着,他略显尴尬的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我。我马上避开他的目光,故作没留意他们似的把玩着手机。
“我们不治疗了,马上结账,我们不会欠医院的钱的。把欠费交清,我们立即出院,行不?”中年男子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许多,斩钉截铁似的说出每个字。他说完望了一眼妻子,那眼神里的愧疚与无可奈何,清楚可见。此时,他的妻子用一直护着腹部的手拉扯着了丈夫的衣角,紧紧的,好像透过这样的拉扯传递了一种允许的力量。
“你们还有多少钱?”医生的声调低了些,
“我们还有2000块”中年男子语气平静了许多,他的妻子安详的拉着他的衣角,不发一言。
“那好吧,你先去缴费,我们马上帮你妻子拆线”医生木然的说着。
中年男子关切的望了一眼妻子,然后毅然的转身走向缴费区 。
医院办公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医生与护士在忙着为他们办出院手续。中年女人茫然不知所措的站着。不知为什么,我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也许是她眼里隐约的哀愁让我不敢碰触。也或许是她身上有我熟悉的身影......
不一会儿,中年男子拿着缴费单回来了。
“ 出院后,她的身体如果发生什么事,与我们医院无关,一切后果你们自负”医生一边写着出院小结一边说。
听了医生的话,中年男子忧郁的望了妻子一眼。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愧疚。
拿着医生开的出院小结,中年男子搀扶着妻子慢慢的回病房收拾行李准备离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眶里有一股热潮在打转。不禁的我又想到了同样是农民的父母,想到了那许许多多与他们相似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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