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回乡祭祖之四（完结篇）

琅江水 · 发表于 2015-9-5 10:38

太医回乡祭祖之四（完结篇）

张无量详细地询问了这风水杰作的意义，想到征地造山方面可能会很棘手，于是就以束手无策的口气探问府、县两个官员说：“这好是好，只不过想在水田上造十多个山岭，可能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愿望罢了。”府、县两个官员听了，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子，认为晋升的机会到来了。府爷拍着胸部说：“不，张大人，这事好办，就包在下官的身上了。”张无量就是等着这句话，喜不形于色地说：“那就有劳府爷了，本人就等着府爷的佳音了！”府爷惶恐地说：“张大人，别这样说，那是下官应尽的本分来的。”说完，以目示意县太爷。那个县太爷在官场里也浸泡了不少年限，在得到府爷的暗示后，也就接着府爷的话茬说：“是啊，这是下官的本分之事。就请张大人放心，为张大人效力，下官就是拼了老命，也在所不惜的。”张无量赞许地说：“那就拜托两位大人了。此事办成，我定保荐两位高升。”府、县两位官员听了张无量的话，躬着身体抱着拳，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张大人的垂爱，下官定当鞠躬尽瘁，圆满完成大人所托！”

两级官员都深谙官场的潜在规则，私心不重，只知公事的人，头上的乌纱很快就会鸡飞蛋打，落得被人耻笑，所以，为己或者为上级的私事能展示积极的行动，就可以问心无愧地接受礼尚往来的恩惠了。张无量听了两级官员的狗话，知道他俩对自己所交办的私事没有胆量敢于怠慢，心下高兴不已，说：“平身吧。以后，除了正式的场合，我们不必要那么多的拜揖礼节了，平起平坐，如何？”两个官员听说，惶恐地持反对的意见：“这成何体统？下官不敢。”张无量说：“都是自己人了，何必那么客气呢？就这样说定了啊。”两个官员听出了张无量的真意，说：“下官遵命。”

张无量午休起来后，府县两级官员施施然地上前，府官说：“张大人，我与县大人商讨过了，您建房的木材就取飞虎岭上的千年杉木，保证永久稳固。另外，下官计划将您家的坟茔修缮一新，再在旁边立一个庙宇，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张无量夸赞一番，说：“两位大人办事能力如此之强，确是人间精英，待事情办好后，定当保举两位大人高升，本官决不食言！”这两个官员听完，四个卑膝竟习惯性地跪到地上，府官说：“大人，蒙君之爱，大恩大德，下官当铭感永生！”

见张无量正在兴头上，府爷又开言了：“张大人，前县令一家已羁押多时，如何处置，请大人明示。”张无量说：“此事差点忘了——就按律法处置吧——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县令该死，其一家就受活罪吧。”张天养在一旁听着，喜得口唇微咧，但很快就消失了。待府县官员告辞离去，张天养说：“侄儿，你的肚量让我佩服！本以为你会为十多条生命以牙还牙，最终你都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叔在此为你能这样积阴德而高兴啊。”张无量说：“侄儿想过了，那个县令才是罪魁祸首，死有余辜。其家人却是事外，当应从轻。不杀那个暮气沉沉的县令，不足以明律法，儆来者。叔，您说是吗？”张天养点头赞同：“侄儿，从今以后，叔对你的为人可以放心了。”张无量说：“叔，多谢您这么多天来的点拨，侄儿才茅塞顿开。人生在世，几十个春秋，何必在过去的事情上争个你死我活呢？还是冤家宜解好啊。”回来了这么久，特别是祭扫坟茔时，张无量对老县令的仇恨，锋芒毕露得令张天养都惧怕几分。为了让张无量能解开仇恨的心结，张天养窥着张无量闲暇时，都会将自己好几十年来耳闻目睹之事，毫无巨细地向张无量说出来，使张无量充满着仇恨的一颗心慢慢地软化下来，终于有饶人的肚量。出于是对张天养看顾家园的感激，或者还掺杂着张天养和风细雨的感化言辞，张无量拿来了一沓银票，说：“叔，您的家也很破旧了，这里有三千两银，您就用来建一座新房吧。”张天养推辞再三，张无量说：“这钱我还可以拿得出来的，您就收下吧。侄儿这一点点心意，您都不领，叫侄儿怎样出去面对他人呢？”张天养很不情愿地收下了。

黎明时分，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乡村的寂静。几匹马在张无量的门前被勒住了，同时发出了清脆的嘶叫声。巡值的府县捕快和张无量家丁正要开声探问，微弱的前明灯笼亮光，却照出了来人的面貌——原来是府县的捕快和一个陌生人。相互低声寒暄了一二句，就有家丁引进了屋里。那个陌生人是州官差遣送文书来的，知道张无量还未起床，就坐在厅上看茶用糕点。

那是一封州官探问张无量何时离乡，好为张无量饯行。看了文书，张无量急召府衙的师父前来，择了十天后的一个日子，然后才回复了文书，让州官的使者带走。

几天时间，民夫运送来的建房材料，一堆堆小山似的，把张无量门前的大场子占去了大半，而且还不断地增高。府县的官员刚才已来汇报，征用水田造山一事，已有了眉目，估计大人离乡前就会圆满解决，给大人奉上一个圆满的饯行大礼。

征用水田建山一事，在张无量离乡前一天已开始动工，州官带着仪仗队也提前到来了。张无量一时高兴，竟大摆筵席，庆祝一番。一来是庆贺回乡诸事顺利，答谢乡亲和府县衙门；二来就作为自己前往天朝的饯行，祈求吉利。酒宴上，张无量举起酒杯，首先感谢州官不远千里前来欢送。张无量举起酒杯，对州官说：“大人，累你前来欢送，本官有愧啊。不过，闲话少说，本官就先饮为敬了！”说完，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颠倒着杯子说：“大人，到你了啊。”州官大人能升到这个位置，在中国的国情来说，酒席中也肯定是一个高手了。只见州官大人端起了酒，左手把右边的又阔又长的袖口捋向手臂，平眼看着张无量说：“大人，下官献丑了！”脖子一仰，杯不粘唇，就倒进了口里，“咕嘟”一声，就下了肚。这个州官，官职比张无量低一级，但见的世面，比起府县的官员，又更胜了几筹。他拿着空酒杯说：“来，倒酒，让我也敬张大人一杯。”待酒已满上，州官大人说：“张大人，下官祝您一路顺风，前路更加顺畅！”这饱含深意的话语，听得张无量飘飘然，说：“好，就顺州官大人的美言，来，我俩干！”两个酒杯相碰，“叮当”一响，在座的人都鼓起了掌。第二杯感谢府县两级官员在自己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事奔忙，张无量说：“两位大人的忠心，本官已心里掖着，待我家园的诸事圆满之日，本官定当力荐两位高升。”府县的两个官员，诚惶诚恐地举起了酒杯，府爷说：“下官多谢大人的栽培！”县令接着说：“大人如此垂爱，下官铭感五内。”张无量说：“别说客气话，我们干！”第三杯酒，张无量举起来说：“各位叔伯父老兄弟，我张无量多谢各位一直来对我和我家庭错爱。在此，我不想罗嗦，我告知大家：如果有事找到我的，我定当尽力帮助。在座的州、府、县的各位大人是否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的乡亲减免部分皇粮国债呢？”州官大人听了，说：“没问题，就免三年如何？府、县两位大人是否同意呢？”既然州官都一口答应了，又假装开明地多此一问，府县两个官员又怎敢提出异议呢？想到征粮的那部分提成泡了汤，府、县二位官员也只得顺着说：“州大人处断英明！”在座的乡亲父老，一个劲地鼓掌欢呼，掌声和呼声经久不息。张无量挥了挥手止住了声音，说：“今天，我要启程上京师了。略备薄酌，不成敬意。但愿在座各位不要嫌酒菜粗陋，尽情而用吧！来，大家喝一杯！”这不分贵贱等级的时刻，最能激起大家的酒兴。满座的人坐姿各异，推杯换盏。慢慢地，不胜酒力的乡亲，一个个地笑着醉倒了。

午时到了，鞭炮声中，州衙的仪仗队威武庄严，为张无量离乡鸣锣开道了。村里人翘首目送，直到仪仗队的锣声听不见了，还不愿收回远望的目光。